丸山隔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去涉谷店里。
大仓在路上开玩笑说:“我要不要假装是你的新男朋友。”
他好认真地思考起来。涉谷会是什么反应呢?会露出多少有些失落的神情吗,还是冷漠地假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,不给他任何回应。哪一种他都不想看到啊。
最后他还是把大仓丢在门口自己进去了。
他闷头拿了好多东西,怀里实在抱不下了才走过去一股脑地堆在收银台上。这样在涉谷扫价格的时候他就可以多说几句话了。
涉谷扯了两个塑料袋给他,扫完的就递给他让他自己装起来。
“留了胡子呢。”他说。涉谷的头发也长长了好多,现在看起来真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烦人大叔了,大概再也不会有被痴汉搭讪的困扰。
涉谷看了他一眼,他心里咯噔一声就像是被锁链绞紧。
“嗯,留了哟。”
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,只有手边包装袋摩擦的声响。“外面那个人是谁?”涉谷问。
“啊,”他扭头看了一眼,大仓蹲在门口跟个小混混似的,“是同事。”
“哦。”
结果那一大堆零食还是很快就扫完了。涉谷找好零钱跟他说“路上小心”,就像从前他早上出门去上班,而涉谷还赖在被窝里睡眼朦胧的时候。
涉谷人都到了,村上才一脸刚想起来的样子:“呀,我还约了maru。”演技十分拙劣。
“没事。刚好我们也好久没见了。”他坐下来说。
丸山姗姗来迟,看到他稍有些惊讶,但终究是把表面上的不安都好好藏了起来。
气氛多少算得上尴尬,村上自己一个劲说个不停,然后醉得比谁都快。
结局是难得散得这样早。他打电话让横山来接走村上,跟丸山一起往回走。丸山总是让他走在远离车流的那一侧,然后在过马路的时候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。
夜晚的风凉飕飕地灌进衣领。他越走越清醒,错过了回家的路口,开始意识到丸山家并不是他该去的地方。丸山却丝毫没有打算放手。
一路无言,手心相贴的地方却温暖得要命。暖得眼睛疼。
他想他先把丸山送到家,然后就倒回自己家里去。直到丸山打开家门忽然开始掉眼泪,把他心里的计划全都打乱了。
“怎么了……”他慌慌张张抬手擦去丸山眼角的泪水。
丸山抓着他的手哽咽了好一会儿,抱住他把头埋上他的肩膀。
他到最后也没听明白丸山断断续续的到底在说些什么,只知道靠在他怀里的身体微微发抖,哭得越来越厉害。
记忆中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丸山流泪的样子。只有他来收拾东西搬走的那天,偶然看到丸山背过身子之前的眼睛,含着水光清澈得像玻璃。
“别哭了。”他揉了揉丸山的背试着安抚。“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。”他自己的眼泪都窜到眼眶的边边上了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。说完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有这样温柔的语气,就像跟横山打电话的村上。
“……我好想你。”丸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完整说出这一句。
他总算忍住了没有哭,退开肩膀看着丸山的脸。
“你不哭了我就亲你。”
丸山愣了愣,理解到他的意思以后立刻咬住嘴唇开始拼命忍眼泪。
他仰头亲上去,丸山几乎又哭得变本加厉起来。眼泪湿漉漉的糊了满脸,还要不断容忍丸山的抽噎,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吻。但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,像全世界都被抽离,就只剩下亲吻这个人这一件事。
“在你……遇到更好的人之前,能不能,暂时……先留在我身边。”
他忍不住想骂他怀里的这个傻瓜。我要去哪儿找比你更好的人啊。比你更温柔的,还是比你更爱我的。
但在眼下的境况里,还是更想吻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