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糖鲤

下一周再去的时候，涉谷坐在楼下空地的秋千上等他。

“把琴放上去，我带你去兜风。”涉谷把钥匙扔给他。

他们顺着沿海的公路走了很远，最后达到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已经开始变暗。那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海滩，只有野鸟和逐渐上涨的潮水。

涉谷停了车，沿着缓坡从公路上跑下去，最后摔在沙地上滚了好几圈。

“没事吧！”丸山追过去，看他趴在地上不动，一瞬间担心得心跳都断了好几秒。

他的手刚碰到涉谷，涉谷立刻抓住他的手臂，扑上来把他压在地上。“别闹了……”他想站起来，涉谷却死死摁住他的手不放。他挣扎着去挠涉谷的腰侧，涉谷边笑边躲，两个人滚成一团打闹起来。

他终于稳稳地占据了上方，锁住涉谷的手压在头顶。身上每一块裸露的皮肤都沾上了沙粒，耳边只有海浪和两个人狂笑过后的喘息。

丸山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些尴尬，放开涉谷的手慌慌忙忙地撑起了身子。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

涉谷却揽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回来。“你要去哪儿啊？”借着灰暗的天色他几乎看不清涉谷的脸，只有一双笑得弯起来的眼睛。“嗯？问你呢。”

涉谷的呼吸就在他鼻子底下窜来窜去，在凉飕飕的海风中格外温暖。他顺着涉谷手臂的力气低下头，碰到绵软的嘴唇。柔软的，温热的，就像淹没在被阳光晒烫的海水里。他还在发愣，涉谷已经探过来撩拨他的舌尖。他试探着搂住涉谷的肩膀，开始漫长的回应。

他停下来的时候，涉谷静静地看了他很久，最后在嘴唇边蜻蜓点水地亲了亲才推开他坐起来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琴。他躺了好一会儿脑袋里还是乱糟糟的，像所有的念头都融化在一起。

涉谷的口琴声音很亮，却被他吹得缓慢又哀伤，心口纠起来疼。

海逐渐在夜色中隐去，只剩下没有尽头的浪涛。

“我初中毕业就去了东京，跟朋友组了乐队，跌跌撞撞四五年，也一起吃了不少苦，终于等到一家唱片公司说要签约。”

“可是他们不签我。除了我。”

涉谷的声音很平静，完全不像在他怀里痛哭的那天。

“乐队的主唱本来是我的恋人。现在不是了。我一个人回大阪来，卖掉了所有的东西，靠打工勉强能维持生计。”

他坐起来从背后抱着涉谷，反倒是涉谷笑起来安慰他。“没关系的。毕竟我也拿不准，如果当时是我站在同样的立场，他和乐队，我会选哪一边。”

“这只口琴本来也是一起带去卖的，可是前辈却无论如何都劝我留下来。”

和着海浪的声音涉谷又吹起口琴来，这次是很欢快的曲调，丸山却听得更难过了。他把头埋上涉谷的肩膀，藏起发热的眼睛。

他听到涉谷的心跳声，和带着海潮咸味的晚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