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横雏/丸昴】狩り（1）
天灰蒙蒙的，空气闷热，像是要下雨。
帮值日生做完卫生，再依次锁好教室的门窗。当班长的第三年，村上照旧是最后一个离开。
忘了带伞啊。走出学校的时候他看着头顶的乌云，有些焦虑地想。他决定绕一段路，先回家拿伞再去补习班。一边计划着，脚步不自觉地快起来，没有留意到迎面走过来的人，肩膀猛然撞在一起。
“啊，对不起！”他连忙转身道歉。
对方的两个人穿的都是臭名昭著的城西高中的制服。其中一个个子小小的，长发扎起来，卷曲的发尾染成艳红色，皱着眉毛嚷起来。“你这小子，走路的时候不会看着点吗！”
“小涉……”旁边高个子的男生拉住他。“我们走吧。”
“走什么？”被叫做小涉的那一个一把推开同伴，挽起袖子朝他走过来。“喂，穿着重点高中的校服，一看就是优等生啊。怎么，看不起我们就直说啊？”
补习班真的要迟到啦，怎么偏偏被不良给缠上。村上低下头去，认认真真地又道了一次歉。“我真的没有冒犯的意思，实在抱歉。”
“什么叫你真的没有冒犯的意思？你刚刚可是结结实实地冒犯了大爷我啊？”虽然个头比他矮，但睁大眼睛瞪过来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。
“所以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？”已经有稀疏的雨点落到地上，村上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。
没想到他居然更生气了，伸手过来揪住自己的衣领。“喂！你还不耐烦了是怎样！”
“够了！”忽然有人从身后走出来，撑着一把黑伞，站定在自己旁边。村上侧头过去看，却被伞面彻底挡住了视线。
“你是谁啊！”红头发放开村上正要转向另一侧，高个子立刻抓着他的手腕制止了他，声音压低了一些：“他就是wink killer啊，城西高中的老大。”
红头发冷笑一声。“wink killer？就这家伙？我才不信呢。”
雨下得更大了。
身边的人稍稍把伞抬起了一些，露出半张脸，语气很平淡：“要我证明给你看吗？”
红头发愣了一下没能接上话。“下雨了，我们走吧。”高个子使劲拽住他往反方向走，他还不服输地嘟哝了两句：“wink killer又怎么样！跟我打架还不一定能赢呢！”
“下次有机会再打吧，雨都下得这么大啦……”
等那两个人走远了，村上回头跟身边的人道谢。“谢－－”话音未完，那人朝他走了一步，片刻后两个人都笼罩在伞下。
雨水落在伞布上，噼噼啪啪的声响。
“没事吧？”那人问他。皮肤很白，衬着金色的头发，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。“没事，谢谢你。”
涉谷和丸山被暴雨困在电话亭里。空间很小，两个人不得不站得很近。丸山斜靠在玻璃上把身子放低，他有一只腿几乎就卡在丸山的膝盖中间。
裤兜里传来震动，涉谷掏出手机，是横山发来的邮件。“作战成功，我要到电话号码了。”结尾是一个比着小树杈的颜文字。
“那个白痴。”涉谷皱着眉毛把手机塞回去。
两个人盯着雨势傻站了一会儿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。
“要听歌吗？”丸山掏出耳机问他。
他接过一边戴上，等了很久也只有细小的嗡鸣。“坏掉了。”他摘下扔回给丸山。
“不是的，”丸山把自己的那边塞到他耳朵里，竟然是同样的声音，“这是鲸鱼的歌。”
“哈？”
“这只鲸鱼发声的频率跟别的鲸鱼不一样，所以全世界的鲸鱼都接收不到它的声音，永远都是在自言自语。听着都觉得好寂寞啊。”
那些乏味的嗡鸣忽然染上了海的颜色。
“你也是白痴。”涉谷的眉毛又皱了起来。
两个人塞着耳机安静站着，雨像是永远不会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