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糖鲤

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，总之那个人今天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，酒喝完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。他又去端了一壶，拉开门看到男人已经脱下了外套，见他进来匆匆收起联络器。

“工作上的事情？”他走过去坐下，随口问道。

“是啊。”男人从他手里接过酒壶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手。“陪我喝点？”

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，他愣了一下，抬头对上那个人的眼睛，心里一颤就点了头。“哦……好。”

一杯下去，身体就像从很深的地方烧灼起来。他还记得很久以前他们三兄弟一起坐在天台喝酒，大声唱着歌，被风吹得好远好远。他最先喝醉，出了好些糗，第二天醒过来被涉谷狠狠嘲笑了一番。

男人抬手抚上他的脸颊。“这就脸红了。”男人笑着说，距离近得足够他闻到男人古龙水的清香和呼吸里的酒味。

他低下头去又喝了一杯，对自己说这些躁动真的都只是因为酒精。

过于明亮的月色不利于隐蔽，很多人都宁愿待在家里挨饿。涉谷几乎半个晚上都一无所获，稍微有点沮丧。

他往回走了两条街，终于在不远处一段矮墙旁边发现一团移动的阴影。他半蹲下来，背贴着身边房子的外墙，小心翼翼地朝那边靠近。

距离缩短到一半的时候那边的影子忽然停了下来，大概是发现他了。随后那边的人坦然走到了亮处。

他立刻就明白了。反正今天晚上他们应该都遇不上别的对手了，既然是孤注一掷也就没有再躲躲藏藏的必要。他也站直身子，迎面走上去。

他刚拔出刀就听到天上传来一阵轰鸣，一分神对面的人已经冲了过来，他连忙举刀去挡，兵刃相接的力道直震手腕。

一架直升机从头顶飞过，在隔着半个街区的地方缓缓降落。

集中精神，他提醒自己，对面可不是好应付的角色。又是几招过去他终于渐渐占了上风，抓住对方的破绽正要砍过去，忽然意识到那辆架飞机降下的地方正好是家的方向。

手里的动作片刻迟疑，对方刀锋一转，直逼过来。

横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，贴近地面的地方阳光隐隐穿透纸门。矮几上点的蜡烛早就灭了，酒瓶倒在身边，布团四处散落。他合衣躺在地上，而男人睡在他怀里，枕着他的手臂，闭着的眼睛就在他嘴唇前面一点点，他吓得连忙退开了一些。

头疼得厉害。他试着想轻轻抽出手臂，男人的睫毛却轻轻颤了颤，睁开了眼。

一瞬间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乱七八糟。“早……早上好。”

男人笑起来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神情。

“早上好。”

他还在发呆，男人已经捏着他的下巴吻上来。好软。过了两三秒他才想起回应。

男人在他的吻里又低声笑起来。

“别笑啊。”他小声抱怨说，发现不起作用以后，干脆翻到男人身上用舌头堵了个干净。

男人拽着他的衣领，抬头凑近他的耳朵。“村上信五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叫我。”

他张口咬住村上的耳垂，用牙齿轻轻厮磨。“信五。”

“刚刚没事吧？”涉谷冲进门，混身都是血迹，气喘吁吁地问。“大仓呢？yoko回来了吗？都没事吧？”

丸山一个人坐在暖炉边抬头看他，眼睛通红。“对不起。”

“哈？”涉谷一脸不解。“我问你他们人呢？我刚刚看到有飞机降落在附近……”

“我一直都在骗你。”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着，泪水几乎已经填满了眼眶。

涉谷愣了一下。“什么是在骗我？”

丸山揪紧膝头覆盖的布料，嘴唇开合了好几下才终于发出声音。“全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