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丸昴】Memories（上）
涉谷走进来看到丸山愣了一下。
就像十几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涉谷每个星期有三天夜里会去酒吧唱歌，而丸山还在大学里念文学。涉谷在台上唱完了歌，台上的灯光灭掉他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丸山，隔了那么远胸口却咯噔一声响，在心跳漏掉的那一秒血液骤然汇集。
涉谷转开了视线，一言不发地走到布景中间。
负责灯光的助理叫了好几声丸山都没听到。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，打电话叫主编过来，然后把他掐死。
预先了解拍摄对象向来是他必做的功课。这个预约横山却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，随便拍拍就好啦，我也不知道人家公司派谁来，就是普通模特，你把衣服拍清楚就行了。
他调整灯光和道具的时候，涉谷就盘腿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等着。他能感受到那个方向的视线，无法控制地紧张起来，跟助手交谈的时候最简单的句子都说错了好几次。
不应该是这样的啊。他深吸了一口气想，就像平常那样拍就好了，把衣服拍清楚就好了。
端起厚重的相机他总算冷静了一些。
涉谷隔着镜头和取景器与他对视，他这才终于敢仔细地看他。涉谷脸上多少有了时间的痕迹，头发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短，摘了耳钉，但耳洞还在。
“别紧张，”他听见自己用全世界最紧张的声音说，“嘴角放松一点。”
他从来没有拍得这么差过。
涉谷走过来看预览的时候脸碰到他胳膊。“拍得挺好啊，你这家伙。”
“一点也不好……”他脱口而出，又觉得有些不妥。“你比我拍的好看多了。”
涉谷直起身子来，笑着摇了摇头。“你啊，这么多年还是这样。”
“什么样？”
涉谷没有回答，走回柔光灯箱的温和光晕里。
怎么才能拍得出眼睛里的湖，和所有时间经过和离开的过程。
他收拾设备的时候涉谷没有说再见就走了。年轻的助手有些激动地来问：“老师你认识涉谷先生啊！”
他停下手里的活想了一会儿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。“很早之前就认识了。”
直到大家都下班回家，他才敢打开电脑修片子。不过横山打电话过来的时候，他只是在盯着屏幕上涉谷的脸发愣而已。
“出来喝酒啊丸山老师。”
“我在工作。我还没找你算账呢，你……”
“subaru说想你来啊——”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涉谷抢过去。
“……喂。”
“shi……subaru？”
“过来吗你？”
他肯定是鬼迷心窍了。“来。”
他到的时候横山已经醉得很厉害了，靠在涉谷肩膀上凑近了要亲。涉谷笑着躲过去，抬头就看见他。
“好慢啊你，”涉谷指了指对面的位子，“想吃什么自己点。”
他过去坐下，横山把杯子顿在他面前。“迟到了先罚三杯。”
涉谷也喝得不少了，推了一把横山说“你就知道欺负maru”。他听见涉谷说出久违的称呼，差点碰倒了杯子。
趁横山不注意，他把整杯酒都换成了壶里的茶，用口型跟涉谷说“我开车送你们回去”。
涉谷点了点头，然后再也没看他。他只好一个人闷头喝掉三杯冷掉的茶，听横山和涉谷继续他们火车乱跑的交谈。
“你们杂志卖得挺好啊，赚了不少吧？”
“哪里哪里，我的年薪也不过是hina一个月的工资啊。倒是你现在这么受欢迎，发张CD就能卖好多钱吧？”
“也就是hina一个月的工资啊。”
坐上车之前横山就已经睡着了，涉谷在后座扶着他，说“先送这家伙吧”。
过程有些繁琐，等终于从横山衣兜里摸到钥匙开门把他扔到自家床上，涉谷又换了说法。“你回去吧，我就住他家好了。”
他也只能点头。“那你早点休息。”
他转身朝门口走，手都碰到门把了涉谷忽然叫住他。
“我下个月开演唱会……你要不要来当摄影师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