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糖鲤

邪教冷CP，现任不良小混混x前任不良小职员

 

夜里十点，门铃响起时，樱井正在书房里检查第二天要递交的方案。雨水轻声敲打着玻璃。

 

拉开门，外头是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，顶着一头刺猬似的金发。

 

“你没事吧？”樱井忙问。

 

相识多年的后辈抬起视线，被雨水洗过的眼神通透得像一头小鹿，眼眶隐隐有些泛红。“ANIKI，我肚子好饿。”

 

“进来吧。”樱井侧身让出房门。“快去洗个澡，我去煮泡面。”他早已经习惯了上田半夜杀过来，凶巴巴地撒娇。上田有自己的世界，和他的不同，樱井的原则是只听不问。

 

他把浴巾送进浴室时，上田已经脱得一丝不挂，清瘦的身体上布满结实匀称的肌肉。

 

“脱衣服之前把门关好啊。”

 

樱井赶紧移开视线，把浴巾搭在放衣服的篮子上。

 

“是ANIKI啊，又不是外人。”上田满不在乎，跨进淋浴间。樱井还没合上门，已经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。

 

面条在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的时候，上田用毛巾揉着头发，光着脚走了出来。

 

樱井扔下汤勺，慌慌张张地去拿拖鞋，放到上田脚边。“你这家伙，把鞋子和衣服穿好啊。”

 

才刚直起身子，樱井毫无防备地被上田抱进怀里。

 

“我好想你啊，ANIKI。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。好想你。”

 

男人的头发仍然湿哒哒地滴着水珠，樱井的鼻子被自家洗发水的香味填满。半裸的身体让人实在很难不注意。

 

“快去吃面。”樱井拍拍男人的头。

 

在他的再三要求下，上田不情不愿地穿了一件他的T恤，坐到餐桌前，大口吸溜着面条，吃得很香。

 

“果然还是ANIKI煮的泡面最好吃。”上田感慨。

 

他看上田一脸认真，忍不住笑起来。“是是是。多谢夸奖。”

 

吃完面，照旧是吹头发的环节。上田难得很乖，盘着腿坐在地上，一动不动，任他摆弄。他的手指拂过被吹得温热的头发，小刺猬变成了松软的小狮子。

 

樱井的床很大，两个人睡刚好。

 

他想陪上田睡觉，于是把笔记本抱过去，坐在床头继续工作。

 

上田靠着他，细长的胳膊环住他的腰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身上蹭啊蹭。

 

“怎么了？”樱井问。

 

“要抱抱。”上田的脸埋在他身上，闷声闷气地说。

 

“好好，抱抱。”

 

报告明天早上再检查也不迟。樱井放下电脑，关了床头灯，缩进被子里。上田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，手脚并用地黏在他身上。

 

樱井张开胳膊，将那颗毛发松软的脑袋搂在胸口。“好了，乖乖睡觉。”

 

黑暗中一片寂静，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。

 

“我超喜欢ANIKI。”上田说，平时很男前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黏腻。

 

樱井露出谁也看不见的微笑。“我知道。”

 

“最近有很重要的伙伴离开了。我很难过。真的很难过。但我想了很久，还是决定继续坚持下去。”

 

上田说得很慢，好像每说一个字，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。

 

“要加油。但是不要太辛苦。”樱井轻轻揉着怀中的脑袋。“觉得辛苦的话，随时都可以来找我。”

 

“ANIKI还记得你以前是不良的时候吗？”上田忽然问，试图将他拉回那段青涩却炽烈的回忆。

 

樱井摇摇头。“不记得了。”

 

“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ANIKI了。ANIKI在人群中，就好像会发光一样。”上田说。“现在也会。”

 

“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会这么想。”

 

虽然那段时光早已被他弃之脑后，但最重要的东西却留了下来。樱井感到十分庆幸。

 

“ANIKI，我最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。”上田收紧胳膊，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。“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？”

 

“什么事？”

 

“如果下一次，我能活着回来见你的话，我可以亲你吗？”

 

樱井愣了愣，不知该怎么回答。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呢。

 

“答应我嘛。”上田用脑袋蹭着他，撒起娇来。

 

“好好。”樱井无可奈何。“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

 

早上去上班的时候，上田还在他的被窝里酣睡。樱井久久凝视着孩子气的男人，想把此刻的睡颜刻进脑海，据为己有。

 

后来的日子他一直很担心。

 

虽然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，忙得晕头转向，但最要紧的心事始终没有放下。

 

上田回来找他的那天，刚好是他晋升部长的日子。会议刚结束，保安大叔就神色慌张地找过来，神秘兮兮将他拉到角落。“樱井部长，外面有个不良找你，需要我们把他赶走吗？”

 

“啊，那是我的远房亲戚。不好意思，让您费心了。”樱井连忙鞠躬。

 

“原来如此，幸好幸好，我让他去后门等了。”

 

樱井匆匆下了楼，上田斜倚在墙上，看上去狼狈极了，皮衣和牛仔裤都破破烂烂，浑身都是新鲜的伤口，却露出比日光还要灿烂的笑容。

 

“真厉害啊，樱井部长。ANIKI变成厉害的大人了。”

 

“上次说的事情，处理完了？”樱井忍不住打破了自己的原则。

 

“全都解决好了。我现在，是龙组的ANIKI了。”上田用大拇指指着自己，洋洋得意。

 

“什么ANIKI 啊。”樱井轻轻拍拍他的头顶。明明就是个小屁孩。

 

樱井部长请了假，两个人一起坐电车回家。整个车厢的人都充满恐惧地看着上田，上田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樱井身上。车窗外不断变换的光线映着那张桀骜的脸，笑容却很柔软。

 

回到家，樱井撸起袖子，给上田的伤口逐一擦上碘酒。上田疼得皱起眉毛，轻轻拉住他的衣角。

 

“晚上想吃什么？”樱井试图转移上田的注意力。“拉面，烤肉还是寿司？我请客，就当是庆祝升职。”

 

“上次不是说好的吗。你忘了。”上田垂下视线，神情有些失落。

 

樱井一脸茫然：“诶，说了吗？”

 

“你忘了就算了。”上田垂着头，不再吭声。

 

樱井慢悠悠地涂完了药，将棉签扔掉，收好药品盒，倒回来时，上田依然闷闷不乐地坐在地上。

 

“好了，别生气了。”樱井在他旁边坐下，像哄小狗一样，轻轻揉他的脑袋。

 

上田还是不说话。樱井俯身凑上去，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。“这样好了吧？”

 

上田有些惊慌地抬起头，脸颊上竟然浮起两团浅浅的红晕。

 

樱井靠着身后的沙发，扑哧一声笑起来。“口口声声要当ANIKI的人，怎么能被人亲一下就害羞。”

 

“老子才没有害羞呢！”上田气鼓鼓地说。

 

樱井捂着肚子，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。上田突然靠过来，用胳膊将他锁在胸膛和沙发之间。“都说了我没有害羞了！”

 

樱井抬起头，注视着后辈的脸。他们已经认识好多好多年了。他看着这个男孩一天天长大，摸爬滚打，在痛苦和挣扎中褪去青涩，浴火重生，变成现在的模样。他又何尝不是。

 

他希望他是那个温柔的人，是足以穿透漫长黑暗的光。给男人雨夜的泡面，消毒的碘酒，可以悄悄流眼泪的肩膀，和安然入眠的床。

 

上田低头靠近，也不知道是谁主动，四片嘴唇自然而然地交叠在一起。上田看起来莽莽撞撞，轻吻却意外温柔。像夏天的海一样温暖，像杨花一样柔软。彼此入侵，彼此接纳，他们已经为这个吻酝酿了太久。

 

“所以，今天晚上到底吃什么？”樱井好不容易从漫长亲吻中抽身，衬衫已经和呼吸一样凌乱不堪。

 

衬衫的下摆被人拉开，两根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腰线。上田用有些潮湿的眼神注视着他，微微扬起嘴角。“ANIKI。”